陈瞬

我不许你再俯首他方为国士。

【岳光】大作家生米煮成熟饭的第99次求婚

  滚回来复耕。没有什么屁话。对不起。我错了。

  

  委婉拒绝高石阿姨共餐的邀请后,我逃也似地坐上班车回到家里,期间不敢回头看阿岳的眼睛。

  开门,迎上妈妈露在门阳台的侧脸,家中暖暖的橘黄色灯光照在身上,一双灌了铅的腿在到家的瞬间犹如卸下了重负。我甚至松了一口大气,这不同寻常的叹息声音吸引了原本一心只在洗衣服的妈妈。

  “小光,回来啦?”她朝我望过眼来,往我空空如也的身后一瞧,“太一呢?”

  “哥哥……有事晚班了,傍晚会回来过周末。”

  我不好告诉妈妈他又闯祸的事实,只能避重就轻,以免她再担心起来。

  我说完这话便有些恍惚。哥哥即将毕业进入社会时总嚷嚷着真的要做大人了,当我问他什么才是大人,他答非所问地告诉我要先学会对亲近的人说谎。届时我不太明白,迎上妈妈的眼睛努力平和地隐瞒,那一刹那的剧烈心跳却好像逼我明白了什么。

  毕竟不是谁都是阿岳,有着与生俱来的某些交流天赋。

  我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那股丧气恐怕一时半会无法消弭。

  “啊啦……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发卡呢?”

  妈妈的话让我心中一惊,下意识转身面向玄关处的镜子一照。天呐,我居然披头散发奔跑了一路,两撇烫得微卷的八字刘海正凌乱地翘着,贴在鬓边。

  而她口中询问的那只发卡大概因为昨夜的事情,此时还贪睡地躺在阿岳的床上,落在不知名的某处。

  “挤车的时候掉了……”

  “那还真是可惜呢。那只发卡不是今年太一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吗?说是出国公干的时候淘的,真难得……不过人总有疏忽的时候,这很正常,别太伤心了,小光。”

  是啊。原本这可以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天,可是我接连撒了两个谎,连妈妈的眼睛都不敢再看。难道这就是大人的世界吗?阿岳曾经说过我不擅长撒谎,叛逆时代我们也曾经因为不会再有的甜点偷偷逃过课,面对老师的询问,他代我对答如流,毫不脸红局促。

  阿岳。阿岳。阿岳。

  我深刻觉得我要完蛋了,这感觉真是太糟糕了。从阿岳家里落荒而逃之后,他的身影和名字没有从我贫瘠的脑海里断过。

  当一个人想要转移注意力或者换种心情时,首选无疑是睡一觉或是做点别的事。我潦草卸下背包,先去洗了个澡,毕竟浑身上下除了这颗头都酸痛得厉害,而且我确实累极了,而后就着湿漉漉的头发,迅速将自己送进熟悉温暖的被窝里,迷糊地同苍白梦境相会了。

  然而这个梦却甚是香甜。

  漫长的梦中,我久违地见到了迪路兽,好像再一次同她走过了从相遇到分离的路,经历了巫师兽的牺牲,原本可以一起走向更深的未知。梦停在神圣计划破碎的那一刻,我抱着她坐在长廊的椅上,双手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即使怀抱早已空空,也沉默地坐了整整一夜。那不长不短的十几年,虽然不免要经历不情愿的冒险,更多的却是一成不变的日子,可在我心里,这就是最值得回忆的生活了。

  淋漓水声将我从梦中吵醒,迷糊中我还以为是下雨了,但睁开朦胧的眼睛望向窗外却没发现半点雨雾。正当我翻个身正打算接着睡时,迎面撞上只裹着一条浴巾的哥哥,堂而皇之从地我房间的浴室走出来,视线唐突地接触到异性裸露的上半身,看清贲突的肌肉曲线,我一下子就回忆起了什么,吓得立刻窜坐了起来,浑身直冒心虚的冷汗。

  “喔!抱歉,小光。”哥哥举起手里擦过湿发的干毛巾,难为情且厚脸皮地露出讨好笑容,“很久没回来,房间的浴室很久没用了,莲蓬头坏掉了,吵醒你了吗?”

  “没有、没有啊……也睡得够久了。”我带些刚睡醒的结巴,摇摇头重新躺下。闭上眼睛,耳边传来一阵窸窣声响,我想应该是哥哥在挡着的衣架子后面穿衣服,脸上烧起一阵异样的红,为了不想起某件事,抱着干燥的被子狠狠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发烧了么?”床头豁而一矮,身边的引力增加些许,我知道是哥哥坐下来了,紧接着他滚烫的手伸了进来,准确无误地探到我额上、轻轻覆盖住那一片的温度摸索,和从前的无数次一样,“还以为你发烧了,妈妈说你一直不醒……抱歉,小光,下次哥哥不会带你去喝酒了。”

  ……这不是你带不带我去喝酒的问题。

  我咽下这句腹诽,掀开被子望着他,哥哥已经不再时时刻刻都带着那副护目镜,能看到他像现在这样在家著着大拖鞋休闲装似乎也成为一种难得的奢侈,更多的时候取而代之的是严肃正经的西服和一丝不苟的袖口。

  “哥哥和阿和哥是因为数码兽吵起来的吧?”我皱眉想了想,“因为那个研究所提出来的实验?不是被选召的孩子要如何拥有数码兽……这样的事情吗?”

  哥哥覆在我额前的手僵了僵,连同着微笑的神情一起,似乎不愿意多说,最后又不得已似的点了点头,“啊,是。阿和他很反对这件事。他说,友情和羁绊不是人为能够创造的。”

  我知道哥哥在研究所里的地位并不是科研人员,这样的事他只能尽力沟通协调,他的身份暂时无力阻止一些科研项目的开发。我抬起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哥哥搭在床沿略显粗糙的手背,眼前倏忽闪过一个纤细身影,“望月的父亲也同意这项科研项目的开发吗?”

  “他当然同意。”获得不出所料的答案,他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伸手撩开自己额前仍然微湿的褐发,抬起半张脸,侧向了暖黄的灯光里。

  “科研所还有更深入的打算,对不对?”

  哥哥不敢垂头看我,只是侧头半背向我沉默不语,一双深邃的眼睛藏了太多我看不懂、他不想告诉我的心事,试图融化在这房间的暖气里,掩盖不住的无力感。

  “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他起身,回避似地仓然跳过这个话题,一如我今天对妈妈说谎一般的局促,抓起自己晾在一旁的手机,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头朝我笑:“不是总说想吃街口新开的那家法式甜品店吗?哥哥我昨天发了工资,想吃什么?”

  我无奈的笑笑以默许,侧身而躺,“蔓越莓浇盖芝士的那款,哥哥的话随便在他家点个冰淇淋吧。”

  “这么甜呐……”哥哥撇撇嘴,“哦,对了,阿岳说打了一下午,你的手机总打不通,刚才打给我了。”

  我的心扑通一跳,脑子苍地发白,眼前一瞬的眩晕。

  “闹矛盾了吗?小光。”

  呼。

  “……没有。”那种被捉奸一样地心虚紧张感在听到这句疑惑询问以后唰地烟消云散,“我还想吃哥哥摊的荷包蛋!”

  我扬起不知好不好看的笑脸来,跟着哥哥学会了回避。

  

  

  八个小时,三十六个未接电话,五十条未读聊天记录。

  我先看到的是聊天软件最后一行字样。

  小光,醒了吗?太疼了就给自己煮一碗红糖姜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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